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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夏在外间睡得很沉,竟打起了轻鼾。
    林音却辗转反侧,担心方影晚了一步,救不到人。
    约莫子时,方影才归,按林音说的,叩了叩她的窗子。
    林音匆匆披上外衫,汲着鞋子打开窗子,“如何了?”
    “已送至端阳长公主府上。”
    “那便好……”林音悬着的心终是放了放,见方影抱拳便走,不由又喊住他,“你不问问我为何知晓她在清泉寺?”
    “属下只听吩咐,不问理由。”
    林音轻轻呼口气,“你可以问的,方影,你保护我,帮我做事,反而置你于危险境地,是我应当感激你,而不是你来感谢我,你可懂?”
    方影顿了一下,终于问道,“姑娘为何救她?救下她于侯府并无益处。”
    林音轻轻答道,“她不过一个姑娘,为何不救呢?”
    方影垂眸,“是属下狭隘了。”
    “日后若我再有事央你做,你可以问我为何。若你觉得不妥或不想去,也可以同我直言。办事时若遇了意外,你当以自己的性命为重,先保住命再考虑其他。若你出了事,我也会内疚一辈子的。我今晚说得这些,你可能做到?”
    方影依旧沉默着,片刻后才答,“能。”
    作者有话要说:
    岚青:整日对我说情话,转头就和别人去相看,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公主了!
    第13章 笄礼
    方影第一次来撷芳院,哪里寻得到西厢在何处,索性在花廊中的石凳上坐下,花架上攀着不知名的紫色花朵,香味浓郁。
    先前的姑娘总是规规矩矩,对谁都温和一笑。
    今日他却觉得,姑娘好似变了,虽则仍旧温和,腹中却有千秋。
    方影想起刚刚姑娘唤他去救荣昭县主时,他着实吃了一惊。
    且不论姑娘是如何知晓荣昭县主在何处,只是后来他又提了一句,“可否要留下些痕迹,让县主知晓是威远侯府施恩与她?”
    姑娘沉默着,想了想才对他道,“不必,不要让她察觉到是谁救了她。父亲与南郡王素来不睦,南郡王若知晓是威远侯府搭救了荣昭,怕是会怀疑荣昭本身便是被父亲掳走的,想借此让他欠威远侯府人情。”
    “是,属下知晓了。”
    “等等……”姑娘却又喊住他,“勿要将她直接送回王府,送她去端阳长公主府上。皇城司这般大张旗鼓地寻人,想来上京城的人皆知她被掳了,若是直接回了王府,名声便全完了。端阳长公主是荣昭的姑母,素来和善,想来会帮她将这件事圆好。”
    他赶去清泉寺,县主果然被困,正有几个草莽欲行不轨之事,好在他们没甚么功夫,解决起来也并不费力。
    倒是荣昭对他感激涕零,直到了长公主府,犹在问他是何人。
    方影终是有些不耐,开口道,“县主不必感激我,是我家姑娘差我来救你。”
    “你家姑娘又是何人?”
    而他只留了一句告辞。
    方影在花廊下坐至了天亮,脑中还在回想林音那句,“你当以自己的性命为重。”
    将军救了他,他为将军卖命。
    那么久以来,没有人同他说过,他一个侍卫的命,为重。方影看着远方浅浅的日光,不知为何,觉得胸中十分拥堵,怕是要几坛子酒才能得以抒发。
    ?
    翌日,荣昭县主寻到了的消息才传开来。
    原是乞巧节东街人太多,县主与同行的丫鬟、侍卫走散了,恰巧半路遇上了端阳长公主家的李嬷嬷,便至了姑母府中小酌几杯,谁知不胜酒力,醉得不省人事。
    长公主难得开怀,便留县主过了一夜,原本遣了小厮去南郡王府送信,谁知那小厮途中不小心坠了河,这才闹出一场笑话。
    南郡王妃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眼泪止不住般往下流,“你回来便好,你回来便好……”
    南郡王黑着脸,“昭儿,可还记得是谁掳走了你?”
    荣昭这才抹了抹泪,咬紧银牙,“父亲,是平安。”
    南郡王妃忙掩上她的唇,“切不可乱说。”
    “确是平安……”荣昭忆起昨晚的事,又哭起来,“她先来奚落了女儿一番,说女儿姿容平平,配不上安王殿下,只配得上伺候山野草莽,便带人回了,留了几个莽夫,说要毁女儿清白,好在恩人相救,又送女儿去了姑母府上,姑母唤了嬷嬷验明女儿仍是完璧之身,这才帮女儿圆了回来……”
    荣昭想着昨夜那几个大汉,不由在母亲怀中颤抖,王妃安抚着她,“好昭儿,都过去了,莫怕了,母妃在。”
    南郡王咬着牙,“亏我顺着孙家的意,好一番扶持安王,昨夜昭儿丢了,他倒还假模假样要去寻……那位恩人,可有留名?”
    “未曾,只说是他家姑娘吩咐的。”
    昨夜突然出现的那人虽则蒙了面巾,一双眼睛却深邃迷人,且怀抱宽阔,带着她一路飞上飞下也毫不费力。
    思及此,荣昭不由也脸红起来。
    南郡王妃叹口气,拿着帕子拭起泪,“平安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子嗣,怕是动不得。咱们昭儿平白受了这般大的冤屈……”
    “谁说动不得……”南郡王一掌拍在桌上,“若她不是公主,自然便如同蝼蚁,任由人踩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