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黎视线定格在丹红的城门上。

    门似兽口大张，潦草的一团红色，浮在外沿。

    门洞里漆黑幽邃，似藏着一颗黑洞。

    粗粗看去，倒真不像是有守卫看着。

    扶黎在心底挑眉，往前走了几步，忽觉脚下一紧。

    他垂下眼，却见柳寒锋瘫倒在他脚边，紧紧揪住他的裤腿。

    他望向他，音色凉而颤：“你不会，想…”

    “是啊。”扶黎恶劣地笑了笑，“我这个人呢，没什么道德，没道理坑我两次，我还大发善心救你不是？”

    柳寒锋不肯泄气，他从这话中听出一点回旋的余地，便哑声急道：“外面，你想让我去外面探探？”

    “也不算太笨嘛。”扶黎提唇笑，“总比你等死好吧？”

    “说不定，我能给你指条明路呢？”

    柳寒锋死死地望着他，良久后，哑声问：“出去，几成活率？”

    声音像是被沙子砾过，粗糙的不像话。

    起码七成，扶黎心想。

    根据副本背景、常识逻辑、和他的观察等来推测，其实门外安全度还蛮高的。

    而且…扶黎眼眸倏沉，音色低而缓：“一成。”

    话落，柳寒锋身体陡然颤动起来。

    他像是一株被暴雨浇透了的草木，脑袋几乎埋进土地里。

    身躯颤栗起伏，似是已被逼入绝境的猛兽，拼命地想撞出一条路来。

    扶黎垂眼看他，心中默数。

    一秒，两秒，三秒。

    三秒后，伏倒在地上的人蓦然折起脑袋。

    额边青络蜿蜒凸出，他腮边绷紧，咬牙道：“我，愿，意。”

    一字一顿。

    这短短的三个字，仿佛用尽他所有的力气。

    又似恐惧随之尽数宣泄，此话过后，柳寒锋滞涩的声音也变得流畅起来。

    他抬起头，看向扶黎：“总得给我指条明路吧？”

    圆通闻言呛他：“命都捏在我们手里，还想讨条件呢？”

    “是。”柳寒锋哑声笑了下，恐惧、怯懦、凶狠、狡诈等多面形象一一剥离，露出他本真的面目来。

    他支着身子，冷笑道：“你们还需我探路，不是吗？”

    “你！”

    圆通哑了声，反驳的话闷在嗓间，倒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脱离了副本的掌控范围，他同样觉得，城外太险，根本是十死无还。

    而且吧，他不明白小厨神想干些什么？

    不就想探个路吗，直接把他拴上扔出去，扯回来，再看看伤口不就完了？

    何必和那狗娘养的，废那么多话？

    思及此，他侧目看向小厨神。

    见他目光散漫散漫游移，仿佛在观察些什么，又仿佛在筹谋着什么。

    凤目底下，泛开一潭幽冷深邃的寒光。

    莫名的，他打了个冷颤。

    这厢，扶黎将视线定格在小贩诡身上，却扬言笑着应道：“很好的交易，我会给你指路。你且听好。”

    “首先呢，你要明白，性命究竟握在谁的手上？需明确，小贩是城内最低等、亦是数量最多的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