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也成!横竖也没地方去了,俺婆娘快临盆了,也走不了,她说这地界是个好的,前几日在城门口,还有人见她挺着大肚子,给她一块白膜,是白膜啊,多少年没吃上了....”虎子说着声音不觉低沉下去,想起结发妻子一人拖着俩吸溜着鼻涕的娃,寒风里蹲在墙角乞食,他一个汉子不觉得喉咙发紧,眼眶发涩。“无论如何,咱都得留下!得有口饭吃!”他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言语间多了坚定。

    二叔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接着说到:“回去跟乡亲们说一声,先按着这告示的意思走,可不能明面上对着干,惹是生非。另外请几个有声望的来,有些要紧的咱们再商议商议。这住下来后日子还长着呢,日子咋过,还得从长计议。”

    “成!”虎子答应一声。两个人担起装着新鲜芥菜的小箩筐,继续沿街叫卖起来。

    这日傍晚,二叔和虎子俩人叫齐了各路队伍里说得上话的乡亲们一起聚在荒地高坡的一块空地上商议起了事。

    “各位乡亲,咱们今天叫大家来这里,是商量咱们今后的活计。”二叔起头道:“今儿我进城看到了县里公告,对于我们外乡人有了个说法,我给大家说下....”

    等他不疾不徐说完,下面乡邻代表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各位有什么要说的,都讲一讲,咱们虽不同乡,但都是逃难才聚集在这里,今后也会一同劳作,生活,还要同心协力,守望相助!”二叔对着窃窃私语的人群说到。

    “俺们逃难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城里那帮吃饱穿暖的老爷能这么好心借粮给俺们?指不定是想先骗了俺们去借,欺负俺们大字不识一个,到时候那条条上胡乱添上些高利息,俺们可不得赔得裤衩都不剩?”乡邻代表里崔三的声音响起,他原在老家种地,人也老实勤恳,积累好几年终于能买上几亩水浇地,还差几个钱,思来想去问亲戚先借上些,但被他妻舅所骗,在借据上做了手脚,最后非但地没买上,攒的钱也被套了进去,最后被讨债的逼迫得不行,才拖家带口逃了出来。所以他一听到这个借粮,他就立刻炸了毛。

    “我也同意崔三说的,他们能安那好心?!还特别说了能让青壮后生进城做工,我可听说要打仗了,那些心狠手辣的会不会把咱们骗进城去,城门一关,蒙眼一塞嘴,给咱们就交给那些征兵的充了人头?!那咱们可就送命了哇!”李五随后叫嚷开了,他原本有三个兄弟都被抓了壮丁,最后死在战乱中,老娘为此哭瞎了眼,最后家里只留下他这个独苗,可不敢再以身涉险。

    “李五说得在理,还有说让媳妇们进城做浆洗针线的,城里人刁滑讲究,还能没有手艺精湛的绣娘裁缝?看得上咱们家那蠢妇做粗布麻衣的活计?!指不定是叫进城区,年轻白净的留下做小老婆,年纪大些的留下做佣人,卖到窑子里当供人玩耍....”钱三此言一出,人群里一片哗然,谁家没个媳妇子,大姑娘,眼下这光景,哪里能躲在家里吃闲饭,针线活儿好的想揽些刺绣缝补的活,做不了细活的,力气总是有的,那也能做些浆洗衣服的活赚几个钱。钱三这么一说,谁还敢将女眷送进城去?

    “乡邻们,大家静一下,静一下!”二叔一看这场面开始混乱,立刻出声制止。“大家听我一句!”

    “二叔你看清楚没?上头可真是这样写的?!”人群里还传出了质疑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