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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渺收回视线,按照预先商量好的,抄起一张引雷符,轰了上去!

    方天应则是剑挑红绳,拘魂定身,身形翻飞。

    就在此时,已游至湖边的鬼头鱼大嘴一张,一团浓郁的阴气喷涌而来,寒凉刺骨,迅速化为一个个鬼骷髅冲上来,想要撕碎他们。

    雷光闪动,劈中鬼骷髅,将其焚灭。方渺全神贯注,根本来不及紧张,手脑配合得当,雷符频出,在水中威力更是强悍。

    方天应的红绳已经缠到了鬼头鱼的鱼鳍上,他正大力地想把它往岸上拉。

    鬼头鱼似乎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两个硬茬子,唳叫一声,无数如长发般的黑丝从它腐臭溃烂的躯壳里涌出来,齐齐朝岸上爬去!

    方天应怒吼一声:“小萧,快把红绳解开!母蛊驱使子蛊出来咬人了!”

    后方的萧玉随头一回见识这种场面,脸都白了,空气里的味道让他想吐,却只能忍住。

    他闻声而动,连忙拆解红绳,刚一松开,就听得肩上的大公鸡朝天高啼:“喔——”

    下一刻,它扑棱棱地飞到地上,爪似铁钩,尖嘴如利刃,将飞速爬过来的子蛊一一啄食,但数量实在太多了,方天应拉着萧玉随退远了些,朝方渺喊话:“你还行不行?”

    方渺借了金身,子蛊最是避让她,她头也不回,应了声:“行!”说着就甩出一张符咒,引雷勾火之势。

    这不是她本身的躯壳,相当一部分都是借来的力量,要是回到方渺自己的肉身,一定不会这么丝滑。

    鬼头鱼常年游荡于湖泊江河,行踪隐匿,如今一而再地碰壁,怒极生怯,再加上快被红绳拖上岸,强烈的危机感催促着它逃离此处。

    不多时,它挣扎着,眼珠子鼓到快掉出来,裂口鱼嘴也张得更大了,突然有一道虚弱的人声呼救从它的腹中传出来:“救我……救救我啊……”

    “我是陈绍,救我……”

    居然是陈绍的亡魂!

    与鬼头鱼颤抖的两人面面相觑,动作一顿。

    紧接着,就见鱼身鼓起来,扭动几下,一大滩恶臭血水被挤出来,裹挟着一道亡魂,被它吐入水中。

    不止一道,还有另外十几道亡魂,纷纷入水,多数已经虚弱到只剩下飘渺的淡影,还来不及清明过来,就被水中的子蛊卷入湖水当中。

    一时间,湖面深沉黯黑,冒着浓浓的阴气,水底呼救声不休,只是渐渐弱了下来。

    “救我……”

    “救我啊……!”

    方渺脸色一变,惊讶地发现:“它在倒逼我们放它走?”

    她跟着书学了许多攻击法门,现下还没有全部掌握,更不知道如何拯救落水的亡魂了,只能将目光投向方天应。

    亡魂无辜,要是被彻底炼化了就再也没有轮回的机会。方天应皱着眉,一松开扯着红绳的手,那鬼头鱼果然迅速地游离了岸边,往河道奔去!

    他连忙到岸边,驱除子蛊,救起亡魂,就这么一起一落的功夫,鬼头鱼就跑得没影了。

    亡魂当中,只有陈绍还好一些,神智尚存,断断续续地道:“它,它是在收集亡魂……去喂养一个东西。”

    他被鬼头鱼吞食入腹,偶尔能感应到它的思维,知道如果不是今夜这几个人恰好在湖中撒了黄豆,将鬼头鱼引诱过来,那么自己一定……

    电光火石之间,方渺两眼睁圆了,震惊道:“喂养鬼巢?”

    话音刚落,陈绍露出一个极为惊惧的神色。

    方渺顿感一丝隐秘的线索已经浮出水面,她又追问了几句,陈绍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此时,在一旁安静听着的萧玉随突然开口说话了:“你们说……它的欲念就是收集亡魂,如今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会不会从别处找补回来?”

    方渺与方天应都看向他。

    大公鸡吃完了岸上的子蛊,翅膀扑棱着,飞进他的怀里,萧玉随脸色很难看,低声道:“后天,就是凤城县的河灯节,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来放河灯……”

    第22章

    ◎糖渍话梅。【闲来无事,兔宝加更】◎

    这一夜兵荒马乱,结果却叫鬼蛊脱了身,好在救下不少亡魂,也算是功德一件。

    方天应和方渺合力清扫了残留的子蛊,费了不少劲,又将虚弱的亡魂移入一把纸伞中,做完这一切,已是深夜了。

    “你们先挤挤吧,改明儿送你们去轮回。”方天应举着伞叹了声,又转头冲另两人道,“咱回吧,折腾了大半宿……关于河灯节的事情,睡醒了再商议?”

    凌晨三点多,只有那只大公鸡还雄赳赳气昂昂的,比谁都精神抖擞,一个劲儿地赖在萧玉随身边不肯走。

    方天应拿红绳拴住它脖子,可无论怎么拉拽,它都不肯配合,一双利爪紧抠地面,脖子高扬,嘴里骂骂咧咧:“喔,喔……!”

    它不累,方天应却累了,用一种嫌弃的目光与它对视,最后摆了摆手,冲萧玉随道:“这嫌贫爱富的鸡我养不了了,送你要不要?不要就卖给饭馆,让人剁吧剁吧做成宫爆鸡丁算了。”

    这鸡显然不是普通的家畜,方渺喜不胜收:“要啊要啊!”

    方天应狐疑地看着她:“我没问你。”

    萧玉随低头看了看这只依偎在自己脚边的大公鸡,险些以为它想下个蛋,见方渺对自己狂眨眼,应了下来:“……要。”

    这算什么?妇唱夫随?萧玉随的脑子里冷不丁地闪过这一句话,被他不动声色地甩了出去。

    夏季,天亮得很快。

    接近四点的时候,天际边已经蒙蒙亮,黑色往西褪去,东方渲染出一抹极浅的薄藤紫与鱼肚白。

    但人间还是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