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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天应冲方渺喊了句:“你看好了。”接着便开始动真功夫,体内的灵气聚集,两手结了一个很复杂的印契,随着口中咒言的高吟,指间夹着的黄符纸蓦然自燃。

    青焰消散之际,天顶的浓云一闪一闪的,似在呼吸,雷光蓄势待发,以掩耳盗铃之势劈下来,精准地劈在以鱼做宿主的母蛊身上!

    “轰——!”

    母蛊腐烂的躯壳被雷电轰炸成一段长而扭曲的黑炭,散发了诡异的气息,而逸散开来的子蛊无一逃脱,均化作了飞灰,消散于无形。

    没等两人松一口气,萧玉随怀中的大公鸡忽然仰天长啸:“喔,喔!”

    它的尾羽都快炸开来,似乎察觉扫了什么极其危险的东西,从萧玉随的怀里跳下来,一只眼皮耷拉,另一只眼睛更锐利了,飞快转动着……

    它动如闪电,倏然往地上啄了一下,再抬头的时候,尖喙夹着一根红色的丝线,好似一根长长的头发。

    另一处。

    苏蔓扫了扫肩上的雨滴,叹气道:“怎么突然下雨了呢?”她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另一盏河灯,笑着递给了旁边一同躲雨的男人,又道,“还好这个没淋湿,说好了要赔给你的……”

    男人也带着笑,他刚要接过,脸色却蓦然一变。

    苏蔓疑惑地问:“怎么了?”

    男人瞬间恢复自然,摇头说没什么。

    苏蔓顿时放松下来:“对了,刚刚说到哪里了?没想到我们还是校友啊……太有缘分了。”

    她轻轻喊出刚认识的男人的名字。

    “林巽。”

    第24章

    ◎天子殉奴。◎

    尽管鬼头鱼成了一团焦炭,可母蛊没有被彻底消灭。

    实际上,母蛊本体并非这条鱼,而是被公鸡衔在嘴里的那根细如发丝的红线,此时正胡乱扭动着,头尾两端触及活物,死命地想要往公鸡的身体里钻。

    “喔——!”

    公鸡痛苦地嚎了一声,想将它吐在地上却来不及了,红线的一端已经扎进了它的皮肤,疼得它快要站不稳!

    见状,方天应脸色巨变,毫不犹豫地咬破食指,掏出一张空白黄符纸,在上面画出一个咒文,捏着符纸去扯那根红线,红线挣扎不过,被他用符纸包裹起来,无处逃生。

    一张不够,层层叠叠包了十来层才安分下来。

    方渺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方天应脸上的惊疑之色未散,眉头紧锁:“我好像……看到过这东西的记载,不过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现下有些不确定,要回去翻翻书才知道。”

    听到‘翻书’两个字,方渺啊了声,叹道:“你到底有多少书啊……”

    “好奇啊?跟我回去看看?”方天应很自然地应话,眼神还落在手里叠成一个特殊形状的符纸上,“如果真是那样,这纸符咒定然是封不住这东西太久,得回去换个厉害物件……”

    方天应那破烂小院有太多鸡零狗碎的东西,属于他的却不多,其中最大件的,是一个大箱子。木箱子很沉重,摆在屋中床边的角落,紧挨着墙,格外不起眼。

    进了屋,他直奔箱子,开口处坠着一个生了锈的锁,挂了跟没挂一样,其实压根没人会偷这箱不值钱的东西。

    箱盖打开,里面是一整箱的旧书,泛着黄,灰尘气味重得离两米远都闻得见。

    等方天应从箱底翻出一本厚如板砖的线装旧书的时候,方渺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又是一身干爽清香,这少不了萧玉随的忙活,她凑到人家耳边,轻声说了句‘谢谢’,说完往萧玉随嘴里塞了一粒糖渍话梅。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拿的。

    萧玉随的唇上还残留着她指尖冰冰凉凉的触感,隐约察觉到她的指头探了进来,但很快又抽离了,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唇,满口的蜜意。

    听到方天应的呼唤后,两人一同靠了过去。

    方天应将这旧书珍而重之地放在了桌上,封面上是三个龙飞凤舞的手抄大字——

    《妖鬼录》

    这书比方天应的年纪还大许多,是他从师门继承下来的,当年名动一方的天师门派,如今也就剩下这一个弟子,一堆破铜烂铁,以及这一大箱子旧书了。

    方天应忆起陈年往事,眼神中闪过一丝灰暗,一边翻书一边道:“这是我师门传承下来的旧籍,里面记录了一代代同门天师遇到的妖鬼资料,前半册是妖物,后半册是鬼物……”

    纸页翻动的声音哗啦作响。

    他一翻开就是半本书,只专心在后半部分一页页地寻着。三颗脑袋挤在一起,方天应杵在中间,闻到身旁飘来一阵淡淡的甜香,在陈旧的尘气中很是好闻,他狐疑地问了声:“什么味道?”

    萧玉随道:“糖渍话梅。”

    方天应左看右看,鼻子嗅嗅:“单我没有?”又问,“好吃吗?”

    方渺掏出小罐,递给他。而萧玉随则是隔着方天应,与方渺对视一眼,想到昨晚的事情,含笑道:“好吃,甜的。”

    方天应这才倒了两粒糖渍话梅出来,抛进嘴里,打算提提神,去去味,没想到这一入口,眉头顿时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扭头瞥了眼萧玉随,暗自想着:这人味觉失灵了?这叫甜?都快把他牙都酸倒了!

    稍一分神,事情很快回到正轨。

    翻了许久,方天应手指一顿,点着一行标题,说:“就是这里。”

    初见此书时,方天应还是个十一二岁的毛头小子。他家里穷,这孩子一生下来养不住,方天应还裹在襁褓里,也没来得及断奶,就被父母丢到了附近半山腰的一个道派。

    他是被师傅师兄弟们手把手带大的,是门派里最小的师弟,又因他灵修天赋自小出众,极受宠爱的同时,也深受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