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雪纷飞。
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雪白之中。
天气极冷,街道上但凡有个行人,无不缩头缩脑,低头赶路。
武康三年的寒冬,老太师,出殡了!
一大早,府里传出了痛哭声!
大门洞开,众人披麻戴孝,扶柩送太师。
打头的是老夫人,大太太、二太太一左一右紧紧搀扶着她。
手持纸幡同孝杖棒的大爷,站在大太太的边上。
沈隽在棺木前摔了盆,众人痛哭声响起,抬着太师缓缓行远。
“父亲,一路走好!”
大爷哭声震耳欲聋。
每个人都泪流满面。
沈婠木然地走在队伍里,不哭也不闹,显得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一路上,好些人家搭建了祭棚,自发送别太师。
太师的灵柩所到之处,人们纷纷跪地送别,痛哭流涕。
老夫人既心痛又欣慰,哭得不能自已。
太后、陛下也特意命令高格出宫搭了祭棚。
太傅和上官焰都在,两人均一身玄色常服,腰间系着一根麻绳。
太傅心疼得看着越走越近的沈婠,身侧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突起。
上官焰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沈婠。
她脸色苍白得如同这纷落的白雪!
兴许是身上麻衣的关系,整个人显得十分瘦削清冷,单薄得就像一片帛书。
只一眼,他眼中便射出愤怒的光芒。
她瘦了!
沈府在搞什么鬼,连个姑娘也养不好?
他冷哼一声,别扭地转开头去!
高格瞥了眼上官焰,俯下身向太师磕头送别。
天地极大,白茫茫的一片。
沈婠的感官似乎退化了,恍惚间似乎有个套子笼住了她,让她与周围隔绝了开来。
不悲无喜!
有的,只是无尽的绝望!
祖父的离去,带走了她所有的期许。
她的心,同京城的天气一样,冷到了极致。
……
大事已毕,沈隽回了书院。
府中其他人都起得晚了。
府里安静极了,连雪花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老夫人思夫心切,连日浅眠,本就神色萎顿,如今更像被霜打过的茄子,精神气都被抽空了。
吕嬷嬷心疼她,“老夫人,老爷大行,以后的些许小事,您不如放手,让晚辈们去处置吧。”
“晚辈?哪个晚辈?大媳妇?她行吗?”老夫人惨淡一笑,“二媳妇?她除了哭,还会什么?”
大儿子不成器,她不敢高娶,从六品以下的官员中,找了家人口简单的,定了大儿媳。
原想着夫妻二人同心齐力,经营好府中事务。
结果,他二人倒是同心齐力了,却是一样的胡搅蛮缠。
本事没有,却还到处惹是生非。
她不知为他们夫妻善了多少后,说起来满满都是泪。
她长叹一口气,夫君在世,还能借他的威。
哪怕老爷从不肯以势压人,但旁人无论如何都会卖几分薄面。
如今老爷一去,人走茶凉,谁还会将他们孤儿寡母放在眼里?
二媳妇倒是乖巧顺从,可遇事只会哭,帮不上半点忙。
好在,沈婠是个争气的,待她嫁入丞相府,好歹能帮衬一下。
想到这里,她紧蹙着的眉头才微微松开些。
老爷走了,她也该好好为府里的日后打算筹谋!
“三姑娘若能早些嫁入丞相府,也能帮衬大爷几分,甚至还能提携大少爷!”吕嬷嬷看着老夫人的神色,小心道。
吕嬷嬷的话说到老夫人心里,她终于精神一振,露出丝丝笑意,“可不是嘛,我正想着,赶明儿同王夫人商议一下,赶在百日热孝内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