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
老夫人顿感头晕目眩,她的右手死死地撑在几案上,牙齿狠狠地咬住舌尖,直到腥味传来,方逐渐清明起来。
耳边传来低低的哭泣声,是二太太。
她乍然听闻此事,惊得手足无措,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除了哭泣,一句话也说不出。
大太太刚想张口反对,一想到昨儿个女儿同自己交的底,顿时噤声,只管坐在边上安心看戏。
片刻后,老夫人终于缓过劲来。
她定定地凝视着王晚珍,沉声问道,“事出突然,敢问夫人,是何缘由非得退亲不可?”
王晚珍见老夫人的样子,有一瞬的心软。
可到底事关自家儿子的大事,她的心复又立冷硬了起来。
“老夫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这缘由妾身刚才不都说了吗?”
王晚珍剑眉一抬,颐指气使道,“老夫人别为难妾身了,那些个脏污话,如何说得出口?”
老夫人勃然大怒,心瞬间堵住。
这个王晚珍太过分,竟如此欺辱她孤儿寡母!
她真想不管不顾地发火,可今非昔比,老爷离世,府里没了依仗,不得不强忍下一口气。
“老身不知夫人为何说上这么一个故事,但沈家从未做下无耻之事,何来脏污一说?
说完,她重新打量起眼前之人。
王晚珍为人清高。
早年极得宠,日子过得顺风顺水。
不料却在夫婿身上,跌了个大跟斗。
王丞相招的那个女婿,哪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的?
据说柳恒清在入赘丞相府前,曾经娶过妻,还育有一子,但他为着功名富贵瞒下了此事。
后来,那个乡下妻子曾带着儿子上门认亲,被王晚珍打了出去,这才东窗事发,被众人知晓。
柳恒清明面上伏低做小,不断讨好王晚珍,连声说自己当日一见倾心,为了得到她,不惜违背良心瞒下此事。
暗地里却悄悄寻找那对母子。
可惜的是,两人像凭空消失了般,再无踪迹。
王晚珍曾狠狠地闹过一阵,只是到底做了经年的夫妻,再闹也不可能真的和离,且柳恒清又拼命哄着她,此事终是罢了,无人再提。
眼见木已成舟,王丞相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只是深感愧对女儿。
哼,沈家还未嫌弃她王家后宅的脏污事,她竟还敢提退亲?
思绪断开,老夫人万分不甘。
当日懿旨刚下,她欣喜万分,老爷却唉声叹气!
如今看来,还是老爷的眼光准。
他当时并不看好这门亲事,其中一个原委便是王晚珍太过掐尖要强,做她的儿媳妇,只怕日子不好过。
她逐渐冷静下来。
不对!
此事处处透着诡异!
丞相那只老狐狸,往往谋定而后动。
他会允许王晚珍如此不管不顾地上门退亲?
难不成她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
她仔细地回想,却毫无头绪,不得不暂时放下万千思绪,先应对眼前之事再说其他。
“老身不同意!”
老夫人的回答斩钉截铁。
她话音刚落,二太太的哭声便轻了许多。
王晚珍似乎早就料到老夫人有此一答,但她依旧正襟危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老夫人心中的狐疑更甚。
“夫人不必藏着掖着,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说话间,养怡园门口传来争执声。
老夫人顿时大怒,哪个不长眼的奴才,竟在这个时间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