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婠刚刚用了早膳,正准备叫上母亲一起去养怡园。
可她刚巧走到院门口,便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她狐疑地蹙起双眉,吩咐忍冬去查探一下。
没一会儿,忍冬黑着脸回来了。
“姑娘,是吕嬷嬷带人锁了院门。
她说,是老夫人吩咐的,不叫您出院门。”
“吕嬷嬷还在吗?”
她想亲自问一问,到底怎么回事。
忍冬摇摇头,“嬷嬷走了!”
难不成,祖母是怕她悄悄地离府去大方寺?
她摇摇头,既然祖母不愿她离开,便不离开吧。
她索性安心地锁在院子里,静心练字,两耳不闻窗外事,全当是为祖父守制。
可这天晚上,她刚想解衣安歇。
窗棱被砰砰地敲响。
她好奇地起身张望,推开窗,竟然是弟弟沈隽。
沈隽一脸急色。
“三姐,快,同我走!”
“隽儿,出了何事?”
沈隽猛得拉住她的手腕,目眦欲裂地说,“来不及了,快和我走,路上再细说。”
她心里咯噔一声,想到祖母锁住院门的事,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
她不再迟疑,当即打开屋门,紧紧跟着弟弟往外走去。
刚刚跨出院门。
门外,站着一排婢女,手持灯笼,将整个青庐苑院门照得亮堂无比,无处可躲。
“去哪儿?”二太太从婢女身后转头,表情严肃深沉。
“母亲?”沈婠低低地唤道。
“隽儿,你下去!”二太太冷淡道。
“母亲,她是三姐,是咱们的亲人。”沈隽声嘶力竭,“您怎么能任由大房欺凌她?”
“住嘴,她姓沈,便肩负着沈家的使命。每个沈家人,都有宿命。”
沈隽狠狠地跺一跺脚,猛得拉住沈婠向外冲去,可哪里挣得过几个五大三粗的粗使婆子?
没一会儿,两人便被强行分离。
“母亲,您让三姐走吧,她是京城第一闺秀,岂可予人为妾?”
轰隆隆!
天际传来雷鸣声,鹅毛大雪像姿态优雅的舞娘,从天空中飞舞而下。
沈婠有一刻失了聪,哪怕隽儿泪流满面地向着她的方向喊叫,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见。
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一行“岂可予人为妾”?
她,怎么会做妾?
是谁想要她做妾?
她猛地回首,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那个始终柔弱,却冷情无比的母亲。
那个只一心惦记着失踪的父亲,连儿女都不曾挂心的母亲。
是她吗?
是她,想要将自己送人为妾?
终于,她的听觉渐渐恢复。
此时,她的母亲,在大雪纷飞的寒冬,朝她跪了下去。
“沈婠,对不起,我不能让你离开。你父亲失了踪,可我和你弟弟还得活下去。
没了沈家,我们便没了依仗。
沈家不能倒!
为了沈家,求你,母亲求你,从了吧!”
说完,二太太便泣不成声。
沈婠震惊连退三步,内心的绝望溢于言表。
她是嫡出的女儿啊,岂可予人为妾?
退亲时,她便想过,大不了嫁一个普通人家,做一个普通的主母。
可她万万料不到,沈家,竟然会将她送予人为妾。
她的嗓子发紧,什么声也发不出。
趁几个下人大意之时,她拔腿往养怡园跑去。
祖母,她要见祖母。
她跑啊跑,头发散了,衣襟乱了,绣鞋不知何时跑掉了一只……
无数人试图拦住她,却依旧叫她跑到了养怡园门口。
终于,她离养怡园,仅一步之遥……
吕嬷嬷出来了,她大松了口气。